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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取消出口退税，对我们来说也未必是件坏事。”谈及7月1日包括服装纺织类产品在内的2800多种商品出口退税税率又一次下调或取消的消息，福建省石狮市隆泰美服装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王朝贵的表态颇耐人寻味。因为不少业内人士认为，此番出口退税税率再度下调，服装纺织企业高度聚集的石狮市将成为重灾区。
　　据记者了解，石狮市多数服装纺织企业主与王朝贵持相同的态度。在他们看来，出口退税下调乃至取消，并非灾难，只要有足够的消化时间，石狮的服装纺织企业只会过得更好———因为目前的出口退税，虽然看起来是块美味的蛋糕，其实却已经变味变质。
　　出口退税养肥了谁
　　直至目前，石狮市大部分外销服装纺织品企业，对出口退税有着莫名的依赖。
　　石狮华田工贸有限公司总经理黄毅君介绍说，现在石狮服装纺织行业的整体利润率并不高，高端服装的毛利是30%，但这类服装所占比重不大，而中端服装的毛利仅15%，低端服装的毛利则更低得可怜，只有5%~7%。石狮市经济局副局长、石狮市纺织服装同业公会秘书长林金场向记者透露，现在服装纺织品行业的平均毛利率大概为10%，而净利润率只有5%~8%。
　　行业整体利润的低下，让出口退税成了企业的一道重头菜。可对于正规经营的企业来说，这道菜却不是那么香气扑鼻。石狮野豹集团是一家专门生产外贸童装的企业，其财务总监史兰芳告诉记者，虽然现在服装出口退税税率名义上是13%，但企业出口额的25%要算作增值部分，余下75%属于购买原材料的抵扣部分才能纳入退税范围，所以实际出口退税率只有13%×75%，即9.75%。同时，企业只有向原材料企业取得购买原材料的进项发票才能将这75％纳入退税范围，而原材料企业则借此将自身承担的税款转嫁给服装企业，这块成本大约在5.25%，最终服装企业真正获得的退税率也就4.5%左右。
　　相形之下，一些经营不规范的服装企业面对出口退税却“吃”得津津有味。石狮市的张先生自己开了一个家庭作坊式的工厂，既没有营业执照，更不用缴纳各种税费，平时关起门来搞生产。据了解，像张先生经营的这种服装小作坊，在石狮市还有很多。它们的服装产品并不直接出口，而是通过其他途径进入国际市场。但这些小工厂凭借手中的原材料增值税发票，也可以在出口退税中分得一杯羹。据了解，这些家庭式作坊工厂最后能取得的退税税率达9.75%，同时产品的报价却比正规厂家的产品低5%左右。这对于规范经营的企业来说，实为一个不小的冲击。
　　石狮太安服装饰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洪平告诉记者，这些小工厂利用成本低的优势不断压低产品价格，使整个石狮服装业在报价上非常混乱。正规的公司在报价上吃亏不少，导致一些外单被他们挖走。让洪平不安的还有，一些小型服装纺织企业经常在原材料进项发票上打歪主意，找别的企业购买增值税发票，而不向原料供应商索取发票，这样既能以低价购买原料，又能和规范经营的企业一起分享出口退税的蛋糕。
　　更令许多石狮服装企业深恶痛绝的是，还有些不良企业通过在本地和香港等分别设立两家公司，由这两家公司进行国际贸易，造成货物出口的假象，而实际上并没有货物的进出口，“空手套白狼”骗取出口退税。
　　抢食退税终酿恶果
　　“现在真的很难说，出口退税究竟给石狮服装纺织企业带来什么。”石狮市纺织服装同业公会有关负责人告诉记者。此言并非空穴来风，一些企业已经感觉到出口退税给自身的压力越来越大。
　　石狮隆泰美公司经营女装已有多年。据该公司副总经理王朝贵介绍，现在很多服装企业产品出口本身并无多少利润可言，主要就是冲着出口退税去的。其间，企业批量生产的规模越大，成本越低，就越能适应这种盈利模式。这导致石狮的服装产能无序增加以至于过剩，而且其中大部分产能是生产低端产品的。大家争先出口，并不断通过价格战进行内耗，市场恶性竞争不断加剧。
　　由于恶性竞争的存在，石狮服装纺织品的外销价格机制一直难以理顺。黄毅君介绍，近年来服装纺织品的成本大增，虽然从2005年开始每年产品出口价都略有上涨，但企业的实际利润反而下降了。按黄毅君的估计，今年外销服装最多只能提价3%~4%。
　　另一方面，恶性竞争也导致了石狮服装纺织企业发展良莠不齐。据了解，目前石狮市共有10000多家服装纺织企业，现有服装注册商标4000多个，其中中国驰名商标28个，中国名牌2个、国家免检产品16个。由此可见，虽然石狮的服装企业数量庞大，但唱主角的还是大量中小企业。
　　在大多数本地企业抱着薄利多销的理念艰难求生的时候，外商的日子却越过越滋润。从原来的“三来一补”，到现在的“贴牌生产”，外商充分利用了当地廉价的资源和劳动力。据福建省服装服饰协会的一位负责人介绍，同样一件衣服，当地代加工的出厂价最多40美元，在国外换上牌子后，起码能卖到100美元~200美元，“钱都被国外的经销商赚走了”。石狮服装市场的话语权也由此旁落多年。
　　而对于那些想到国外“闯天下”的石狮服装纺织企业来说，打开新局面的难度也越来越大了。石狮远嘉服饰发展有限公司原本从事贴牌生产，如今企业发展到一定的规模，该公司负责人却失望地发现，由于前几年无序出口，现在在美国、欧盟等地，“MadeinChina”成了廉价品的代名词，不仅石狮的服装品牌，甚至所有国内的服装品牌要改变自己在国外消费者心中的低价、低端形象也殊为不易。
　　国际上，一些国家也借机对中国服装纺织品提起反倾销诉讼，也影响了中国产品市场地位的提升。“我们大量出口，赚得最多的是外商，而黑锅却要国内企业来背。”石狮佳美服饰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施得俊无奈地说道。
　　蛋糕变小，强者自强
　　此次服装纺织品出口退税税率再次下调，在某些企业紧张的同时，更多的人认为这是石狮服装业整合的大好时机。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服装服饰行业专家表示，石狮市现在虽然有10000多家纺织服装企业，但并不强大，因为进入门槛太低，大多是一批家庭作坊式的小企业，同质化竞争激烈。而出口退税率的下调，给服装行业带来最大的变化就是进入门槛大幅提高，今后只有议价能力强的企业才能够生存下去，对整个行业有好处。
　　史兰芳根据调整前后的出口退税税率算了一笔账：从13%降到11%，出口额的75%可以凭增值税发票抵扣，就是11%×75%=8.25%，扣除原材料进项发票因素，企业实际可享受到的退税率为3%。相比之前4.5%的退税率，企业由此获得的利润将下降30%。史兰芳分析，这对利润率原来就不高的服装业来说影响巨大，那些小企业可能一段时间内难以承受。
　　石狮市大华集团董事长林锡凤认为，以往的市场实践，早已验证了出口退税下调可能带来的“强者恒强”的效应。据统计，2006年出口退税政策调整以来，中国出口美国的服装纺织类产品价格全面提升，均价达到了1.45美元/平方米，同比提高7.4%。也就是说，出口退税率的下调，并没有带来人们预期的灾难，反而使中国纺织品出口多年来价格下跌的局面得到扭转。石狮市不少业内人士认为，真正有实力的服装纺织企业在出口退税下调的大考中很快就会冒尖。  



www.ctaxnews.com.cn 2007.06.25  陈荣富，张伟伟